September 15, 2011

阿高。(三:三)

“悃低。”(悃低:台语:睡猪。)
“悃低。醒了,悃低。”阿高叫醒我和小棻,他自己倒头再睡。
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。

吃完午餐之后,溜到阿高和羽翔的中学去了。
学校里只有一两个人。
我们在黑板上涂鸦。
写英文的、写中文的。

阿高叫我写一篇马来文的。
我写了又擦、写了又擦。
“投降了我不会写了。”才写了两行。
“第一次看到有人不会写自己的国文的。”阿高笑说。
“我马来文很差,哈。”

(涂鸦新庄国中(新莊國中)的黑板。)

小棻回家去收拾行李了。
在小棻离开之前,我们到西门町去,等待阿为,看了一部电影。
《那些年,我们一起追的女孩》。

阿为护送小棻到车站。
阿高跟我站在路边,等待他的家人。

“女子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啊。”
“可是你静静的。”
“嗯。”

“是不是错过了时间,就会错过?像他们一样?”我轻轻地说。
“可能哦。”
“那我们会不会也一样?”
“你不要想太多。”

我没有想太多。
或许只是开始感受到要离开的氛围。

阿高的家人,跟阿高的朋友的家人一起吃晚餐。
对,他们两家人都是好朋友。
两家人的妈妈都认识,两家人的儿子与女儿都刚好同年纪。

跟朋友一起去了阳明山,阳明山上好多人。
上山之前,跟槟榔西施买了槟榔。
“双子星加梅粉。”我跟槟榔西施说。
趁槟榔西施去准备的时候,林权威怂恿我,“等下你跟她说要刷的,刷这里刷这里。”,他说的是事业线。
“真的吗真的吗?”

槟榔西施来了,我问,“多少钱?”。
她说多少钱我也忘了。
“可以刷吗?”我问。
“不好意思我这里没得刷。”
“噢。”
总觉得槟榔西施是台湾特别的文化。为什么我出生的地方以槟榔来命名,却没有槟榔西施呢。
(注:出生于槟城,马来文Pulau Pinang原本是槟榔岛的意思,州旗上面有槟榔树。)

阳明山上好多人。
我感受到更多的是离开的氛围,话不多。
在山路上走来走去,我跟阿高一拐一拐的。
“你们看他们两个。”阿为说。大家都在笑我们。



星期日睡醒之后,到肯德鸡去找阿为和小美。
吃完午餐,我们四个浩浩荡荡地去林口找豆花妹。
在豆花店里面玩牌。

后来我们五个一起去走铁轨。
我喜欢那一天的风景。

(我一直觉得,这很像是一幅画。从豆花店到铁轨之间,路上的风景。)

“哇~~~好漂亮哦!”在机车后座我说。
“哇~~~好漂亮哦!”阿高重复了一次,学我说话。
“干嘛学我?”
“哇~~~哈!我跟你说这只是一般的风景。”
“我已经太久没有看见山了,新加坡都没有山。”

(路过田,也看见风车。)

“如果小棻没有男朋友的话,我可能会喜欢她哦。”阿高说。
“真的?”
“真的啊。”
“那你就把她抢过来啊,反正她男朋友也不好。”
“不可以啦。”
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
“他是我好朋友耶。”说的是小棻的男朋友。
“我想小棻应该比较适合你。”
“所以你希望我们在一起?”
“随便啊。”
“还是我们三个住在一起好了?”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不要?”
“你跟她住在一起好了。”
“一起住嘛。”
“你跟她住。”
“哈哈哈,你反应好大哦,哈哈哈!”阿高很开心。



我想起从瑞穗坐火车回到台北的路上,类似的对话。

“为什么你要解释那么多?”我问。
“我觉得你都把我想成那种人。”
“哪种人?”
“就是会乱来的人,哎哟我跟你说我都是说说而已,开玩笑的啦。”
“是哦?你小三那么多,我怎么知道?”看着窗外的风景,我说。(小三:第三者,或者对象。)
“你不要生气嘛。”
“我没有啊。”
“你干嘛那么在意?”
“我没有啊。”我明明是喜欢看他匆忙解释的样子。
“你明明就很在意,你很在乎对不对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很在乎我对不对?对不对对不对?”阿高开始得意。
“没有啦。”
“有啦你很在乎我对不对?”



下了山,是一整片的海。

(一整片无边无际的海,可惜也有很多垃圾。)

沿着海岸线而建的,是我们要走的铁轨。


(喜欢这张豆花妹拍的照片,有我的背影,左边的阿高,还有右边的阿为。)

走了很长,一直到大家都停下来了。
豆花妹坐在铁轨旁,我们聊了好多话。
聊了好多。

阿高一个人跑到很远的地方,一直站着。
阿为和小美在后面,也不走了。



那一天晚上,豆花妹带着我们,一起去听地下乐团的演出。
小美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演出,但她觉得很新鲜。
阿为学过小提琴,还可以跟我还有豆花妹讨论乐手们的演出。
阿高在旁边睡着了。

那一刻我想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吧。
但就算是两个世界的人,哪有什么关系呢。
不过或许阿高现在圈子里的人,才跟他,是同一个世界的。



演出结束之后,我跟豆花妹手牵手走在路上,还讨论着刚才的演出。
怎么弹的,这拍子怎么样,豆花妹说,怎么这种有乐团表演的店,都在比较好的大学附近才开得起来。

吃了点东西,我跟豆花妹,分开了。
跟阿为,跟小美也都分开了。

明天,我就要跟台湾分开。



阿高载着我,骑机车回家。
“刚刚他们问我,跟你是什么关系。”阿高说。
“他们是谁?”
“阿为他们,小美。”
“什么时候问的?”
“刚才你跟豆花妹在一起的时候,吃晚餐的时候。”
“那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们没什么,就算有什么也没那么快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说你是很有能力的人,我都还不能做什么。”
“你还没有出社会啊。”
“我问你哦,豆花妹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?”
“没有啦,我们只是觉得...我们都只是觉得要等你长大。”我说。
“我觉得她跟我讲话,让我觉得,她好像觉得我们不适合。”
我迟疑了一下。“她是觉得我们不适合。”我说。

路上很热闹。五颜六色的店面招牌,却显得很安静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,每次,无论你来找我,还是我来找你,到了最后,我们都会觉得我们不适合?”我说。
“嗯,对啊。”
过了一下子,阿高说,“我只是很平凡。我是很平凡,可是又想做一些什么事情。”。
“所以你是说,你是一个不甘平凡的平凡人?”
“嗯。”
“我都不知道,原来你那么自卑。”
“对啊。所以我才会想在穿着上去提高自信,可是表面上是不会没有自信啦。”
“不过,我也是一个不甘平凡的平凡人啊,”,停了一下,“我只是刚好懂音乐而已。”。
“不是,我觉得你很有能力。”
“你觉得我很有能力?”
“嗯。”
“你不喜欢有能力的人?”
"不是,我只是觉得会有压力。"



回到家洗完澡之后,阿高坐在地上擦药。
“我说认真的,如果以后有更好的人,你就去跟他在一起,我没关系,这样好不好?”抬头,阿高说。
“可是我也很疼你啊。”坐在椅子上,我摸摸阿高的头。
阿高又低头擦药了。
“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,也不想你来配合我。”他说。

这一天的最后一段记忆,是临睡前的对话。
“诶,我跟你说,如果你以后遇到你觉得比较适合你的女生,那就跟她在一起好了。”我说。
“那你呢?”
“我还好。”
“你怎么办?”
“如果你可以遇到更适合你的女生,你跟她在一起吧。我没有那么伟大,我只是不要一个不够爱我的人。”
他没有说话。
“我只是觉得,既然你刚才跟我说那些话,那我们就要公平。”

我们都灰灰的。

7 comments:

马修 said...

"我们都只是觉得要等你长大。"

我不想说什么,想说的你自己也知道,
就看你写不写出来。
快乐就好,就算是一瞬间的,
就放任自己吧。

jiOnG said...

何時約出來見面?我想聽故事。

jiOnG said...

還有,我很想很想看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。

jiaxi said...

我也要看那部戏,有在计划特地跑去新加坡看,要不要一起看?呵呵.。。

jiOnG said...

新加坡有上映哦?何时?

jiaxi said...

好像是11月10号,新马都有上。

Loreta said...

马修:
嗯。
或许不需要做什么决定,时间会给我们答案。

jiOnG & jiaxi:
聊起来了哦?
好,你们两个去看吧。希望是完整的,没有被删除任何一个片段。
没什么好说的了,说的故事也没有你看的来得详细。